第十三章

、怒气、厌恶——这些在行星间的中又算得了什么？当夜晚提供了耀眼的太阳般的欣喜时，战争、疾并残酷和恐怖又算得了什么？若不是记起回到野蛮时代和星团，我们睡觉时嚼的糠又是什么？

莫娜每逢欲亢奋时常常对我说，“你是一个伟大的。”藏在我灵魂处的这话常会跳出来照亮我下面的阴影，尽管她把我扔在这儿听任我死掉，尽管她在我脚下留下了一个空空的大坑。我是一个普通的，嘶嘶响的灯光使我晕。我是一个零蛋，我看到周围的一切都沦为嘲弄的东西。由硫磺燃着的男从我身边走过，穿着黑色号衣的搬运工打开了地狱的双颚，声名在拄着拐杖走路，它被摩天大楼骗了，被生着锋利牙齿的机器的大嚼烂。我穿过高大的建筑物朝清凉的河边走去，我看见光束像火箭一样从骷髅的肋间直刺天空。如果我像莫娜所说的真是一个伟大的，我阿谀奉承的愚蠢行为又该作何解释？

我是一个有灵有的，我的心并没有钢梁拱卫，我有过欣喜的时刻，我伴着燃烧的火星歌唱。我歌唱赤道、她生着红毛的大腿和从视线中消失的岛屿。不过谁也没有听见我唱，朝太平洋彼岸发的一炮落进太空里了，因为地球是圆的，鸽子们朝下飞行。我看到她隔着桌子望着我，眼光中一派悲怆。在她身体里扩散的悲伤将鼻子碰在她脊骨上，碰扁了，搅拌成怜悯的骨髓已变成体。她轻巧得犹如浮在死海海面上的一具死尸，她的手指痛得流血，血变成了水。随着湿的黎明来临，钟声敲响了，这钟声沿着我的神经纤维无休无止地回，这撞击声伴随着铁一般的恶意在我心里当当响。奇怪的是钟声竞会这样响，更怪的是钟裂了，于是这个转向黑夜。她的蛆一般的言辞咬透了床垫。我在赤道下移动，听见了张着绿色大的鬣狗可怕的哈哈大笑声，看见了生着光滑尾的豺、羚羊和有斑点的豹子，它们全被留在伊甸园里了。这时她的悲哀扩展了，像一艘无畏战舰的舰首，她沉下去的重量使我的耳朵被水淹没了。稀泥被洗掉，蓝宝石滑出来，通过快乐的神经细胞淘洗出来，它的光谱被拼接在一起，船舷泡在水里。我听见炮架像狮爪落地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转动，看到它们在呕吐、在流水。天幕垂下来，所有的星星都变成了黑的。黑色的海洋在流血，沉思默想的星星孕育着一大块一大块刚刚肿胀起来的，同时鸟儿在顶上盘旋，幻党的天空中落下臼杵，还有正义包扎起来的眼睛。所有在这儿讲到的东西都用想象中的脚沿着死去的球体平行移动，所有用空眼眶看到的东西都像开花的一样绽开。